返回卑鄙的圣人:曹操第6部_第十四章 曹操哭袁  王晓磊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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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,虽东西异路,顾及旧情又有何不对?因公义而讨之,以私恩而哭之,不以恩掩义,亦不以义废恩,这正是主公宽厚之处啊!”这番话正投曹操所好,众人纷纷点头。

徐宣怎肯示弱,立刻反唇道:“既在其位就当慎行,主公非寻常百姓,代表的是朝廷,怎能屈身拜祭敌人?你说的话都是强词夺理。”

“官员百姓本为一体,此人之常情,强词夺理的是你。当初……”

他俩越吵声音越大,吵得其他人也不哭了,都回头瞅他们辩理。荀攸赶紧劝阻:“肃静!有什么话回去再说,既来之则安之,莫要搅扰大家!”军师发话他二人这才压言。荀攸转过头来,却见曹操还在擦眼泪,也不免感慨——陈矫、徐宣所言各有道理,观曹操哭得如此伤痛似乎还真是动了情。可夺人之地又来拜祭,猫哭老鼠岂有真情?或许真真假假,虚中有实吧。就像那婢女阿骛之事,他送我此女究竟是真心惜我无后,还是因为抢夺袁氏女眷名声不好,想拉我与他分谤呢?谁不知我荀某人在军中德高望重品格端正,经此一事恐怕难免要惹来非议喽。或许正因为我在军中威望太高,所以他才要借机贬贬我的名声,那女子……荀攸想到这儿脸色羞红,人家哭陵自己却想女人,实在是天大的不敬。赶紧把脑袋压得低低的。

这一番哭祭足有半个时辰,曹操才渐渐止住悲声,以袖遮面斜眼观瞧,见东首群僚已哭得死去活来,心中暗喜——差不多啦。这才拿起最后一盏酒轻轻洒下,口中默念:“伏惟尚飨”此言念罢他深吸口气,已然恢复常态,仿佛刚才那个痛哭流涕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。料想善始要善终,又亦步亦趋至陵丘下,煞有介事向袁氏诸女眷作了一揖。刘氏夫人几度哭昏过去,跪是跪不起来了,几位姑嫂左拖右拽把她架住,按着脑袋还了个礼——人家握着生杀大权,再不痛快也得还礼啊。

“请嫂夫人节哀……”曹操说到这儿故意提高了嗓门,似乎想让在场的每个人听到,“我与本初兄乃是至交,看在往昔之情不会难为你们。邺城之内袁氏财产我分毫不取,全部还给你们,再加绢帛三车以表存心……”

他说的声音大,东面袁氏遗臣都听见了,又是一阵唏嘘。此情此景确实触人伤怀,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,曹操父子把袁绍的儿媳都抢了;一片哀声中更是没人听清曹操后面说的话:“袁谭、袁熙、袁尚乃忤逆不孝之子,老夫若将他们擒获,国法家法并治其罪,还望嫂夫人大义灭亲。您就当没这几个儿子吧!”

曹操再施一礼退到一边,紧接着河北臣僚一拥而上跪拜行礼。崔琰、荀谌、崔钧、陈琳等都哭得泪人般,后面推推搡搡的令史掾吏也是满面愁容。他们起身再换曹营部属,实在哭不出来的也得捂着脸干嚎两声——曹操都哭了,他们怎能不哭?

待一切礼仪完毕时,许多河北旧僚嗓子都哭哑了,兀自抹着眼泪。曹操端坐马上看着这帮怀念故主之人,叹息良久才领着队伍回转大营。只行了三四里忽见迎面飞来一骑——乃是留守大营的长史刘岱。

“你来做什么?”

刘岱下马禀报:“有袁尚麾下冀州从事牵招谒营投降!”

“我听说过此人,也算忠义之士,你跑来就为了这事,我回去见见不就行了吗?”曹操听说过牵招。当年何氏权朝,何进异母弟何苗为车骑将军,辟用河北名士乐隐为掾属,这个牵招就是乐隐的弟子。政变之日何苗死于乱刀之下,乐隐也随之丧命。牵招不顾兵荒马乱,千里奔波从幽州到洛阳为老师收尸,乃一时之佳话。

“非是单为此人……”刘岱抱拳,“牵招自并州而来。”

“嗯?”曹操嗅到一丝异样的味道,“有何隐情?”

“主公兵围邺城之时,袁尚曾派牵招潜至并州向高幹求救。高幹拒不相救反将其囚禁,他是偷偷逃出来的!”

“拒不相救……此用心何其毒也!”曹操眯了眯眼睛。高幹不救袁尚看似为曹操夺取邺城帮了忙,实则不然。冀州已平定了,接下来要找借口东击袁谭,或者北上攻打幽州。东击袁谭倒还犹可,一旦北上幽州山遥路远,曹军将离并州更远,若高幹趁机进犯关中,大军无法救援,岂不是又来一次险象环生的平阳之战?而且刘表与孙权的交恶已结束,荆州方面可随时出兵接应,崤山附近更有张白骑与之互为表里,南北之敌有会合的可能。一旦关中有失,凉州的联系也会切断,洛阳以西失控,统一北方的战略将全盘打乱。

“主公无须担虑。”不知何时郭嘉已溜溜达达跟了过来,“有一不能有二,上次是高幹出其不意突袭得手,这次钟繇、段煨已有准备,再说河东太守之职已被杜畿接任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即便高幹南下作乱也无大碍。”

“无大碍?”曹操捋髯沉吟,“痛虽可止,痒亦不可忍!”

郭嘉已经成竹于胸:“袁谭为争嫡位自叛其家,早就丧尽人心,不难破也。幽州虽在袁熙、袁尚之手,然地广人稀胡汉杂处,更有公孙度割据辽东自成一派,能调动的兵马并不多。现今河北人心动摇,主公何不……”他只说到此处就不往下说了,要是都说了怎显曹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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